? 橫刀十六國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九章軍令李躍簡直懷疑李農(nóng)病糊涂了。第百
就算不站在民族大義的章軍立場上,也應(yīng)該想想石斌之前怎么對他的第百?
虎牢關(guān)山,撤走張賀度,章軍險些造成全軍覆沒。第百
困守滎陽城,章軍石斌手握五六萬大軍在黎陽隔岸觀火。第百
換作李躍,章軍不上去捅石斌兩刀,第百就算是章軍仁義了。
李農(nóng)被石虎圈養(yǎng)了近二十年,第百高官厚祿,章軍榮華富貴,第百早已經(jīng)成了石家的章軍忠仆,骨子里已經(jīng)沒有反抗之心,第百逆來順受。
只是他逆來順受也就罷了,偏偏讓自己難受。
石閔拱手道:“賊軍營壘橫在我軍之間,尚有三四萬之眾,我軍難以逾越?!?/p>
常煒則低著頭,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之色。
攻自然是要攻的,但絕不是現(xiàn)在,至少也要讓梁犢吃掉蒲洪再說。
賊軍在營壘中留了至少三萬人馬,為的就是防備滎陽守軍殺出,如今戰(zhàn)場陷入膠著,梁犢很可能掉營中人馬支援……
“修成侯,陛下派我等前來,是為國紓難,今燕王血戰(zhàn)在前,我等豈能袖手在后?”李農(nóng)一臉的大義凌然,“爾等若是不去,可讓張、薄、陳三將前去!”
李躍抬眼望去,張良一臉得色,薄武、陳端則面色鐵青。
原以為張良這廝老實本分起來,沒想到這廝卻走旁門左道,企圖通過李農(nóng)重奪兵權(quán)。
這廝為了自己的利益,將全城的守軍都賣了。
他雖是乞活將,但同樣也是羯趙的征西將軍,已經(jīng)是位高權(quán)重的高級將領(lǐng),是羯趙的既得利益者。
李躍心中暗怒,從古至今都不缺這種人。
都他娘這時候了,還在算計。
這廝也配叫張良?
再往深處想,一個張良怎么可能有膽量奪石閔的兵權(quán)?
就在這時,一人挺身而出,一腳踹出,然后便是一身慘叫,張良整個人都飛出去了,摔在蘭锜,上面的兵器散落一地。
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目光循去,卻是石閔站在堂中,手按刀柄,冷冷的盯著嘴角溢血的張良,“你一無勇略,二無智謀,諸軍跟隨你出戰(zhàn),焉有生還之理?”
“修成侯!”李農(nóng)的臉色難看起來。
其他乞活將望向石閔的眼神卻親切了不少。
猛人不愧是猛人,雖然莽撞,卻無形中樹立了高大形象,拉了不少人心。
如果誰將他當(dāng)成有勇無謀的匹夫,絕對是最大的失算,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精巧。
石閔沖李農(nóng)拱手,“閔無狀,還望司空恕罪,然則兵兇戰(zhàn)危,事關(guān)國家危亡,不吐不快,此時出戰(zhàn),時機未到?!?/p>
李農(nóng)從懷中掏出一卷縑帛,上面還沾著血跡,“此乃燕王之軍令!”
難怪張良敢造次,原來是有這東西撐腰。
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,李農(nóng)、張良犯不著來奪兵權(quán)。
石閔眉頭一皺,石斌有都督中外諸軍事之權(quán),他的軍令不可違背,否則鄴城必會清算。
李躍雙手接過縑帛,上面的字跡很繚亂,似乎是異常緊張時寫下的,“滎陽諸軍,立刻出擊,不得有誤,違令者,夷三族!”
每個字都殺氣騰騰。
張良被親兵扶了下去。
戰(zhàn)場上各種聲音漸次傳來,廝殺聲,喊叫聲,嘶鳴聲,兵器碰撞聲……
有石斌的軍令,李農(nóng)不得不從。
石閔忽然一笑,拱手道:“司空何以冷落在下?沖鋒陷陣,何人能與我比?”
這一笑,將之前的不快掃去,也展現(xiàn)出強大的自信。
石虎養(yǎng)孫的身份,李農(nóng)當(dāng)然不會真的翻臉,“有修成侯領(lǐng)兵,大事可成。”
石閔望向李躍,“行瑾可愿隨某出戰(zhàn)否?”
“固所愿也,不敢請爾!”
城內(nèi)兵馬早就枕戈而待,石閔率領(lǐng)七千步騎為先鋒。
這些人馬被他訓(xùn)練了大半個月,氣勢、精神狀態(tài)早已不是當(dāng)初的潰兵。
有什么樣的將領(lǐng),就會有什么樣的士卒。
石閔昂首挺胸在前,步騎雄赳赳氣昂昂在后,七千步騎里面,也有百余甲騎。
“行謹此戰(zhàn)當(dāng)與吾名震天下也!”石閔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
李躍亦心潮澎湃,這種場合人生能有幾次?
不管石閔以后如何,至少現(xiàn)在是同路人,更是一個強大的盟友。
毫無疑問,他也有極強的個人魅力,能讓麾下士卒為其效死。
咚、咚、咚……
一排乞活軍老卒在城墻上擂動戰(zhàn)鼓。
鼓聲雄渾而帶著幾分蒼涼。
石閔出城的那一刻,李躍有種地動山搖之感,回望身后的魏山、朱序、徐成、梁嘯等將,“破賊就在今日!”
在羯趙的規(guī)則內(nèi)抹除羯人,李躍有種強烈的復(fù)仇快感。
五千步騎魚貫而出,迎著春日,走向戰(zhàn)場,走向遠處的矮丘。
“殺羯奴!”身邊的親衛(wèi)吼了一聲。
李躍罵了一聲,“他娘的,亂喊什么?被石斌聽到了大事不妙?!?/p>
有些事情可以做,但不能宣之于口,至少現(xiàn)在還不能。
旁邊的朱序仰頭大笑起來。
周圍士卒忍俊不禁。
親衛(wèi)連忙改口:“殺賊!”
兩條狂龍從滎陽城飛出,撲向?qū)γ娓吡l(wèi)的營壘。
吁——
左前方石閔揮舞長戟和雙刃矛,沖在最前,如有神跡一般,敵營射出的弓箭,都落在他身后。
朱龍馬奔動起來,仿佛一團燃燒的烈焰。
數(shù)百輕騎沖到前面,扔出繩索,鉤住鹿角,一個折轉(zhuǎn),輕輕一拖,鹿角便被撕開。
隨后重騎馳入,血肉橫飛。
李躍跟在后面,毫不費力的殺入敵軍營壘之中。
但一桿桿長矛鋪天蓋地刺來,寒光遮蔽了視野。
身邊中壘士卒千弩齊發(fā),梁嘯率長矛手與之?dāng)€刺起來。
“破!”魏山提起狼牙棒,領(lǐng)著甲士殺了進去。
漫天寒光中,到處飛濺著血花和碎肉。
“行謹,可隨吾后!”左前方石閔已經(jīng)殺穿了賊軍的矛陣,朱龍馬人立而起,朝著朗朗青天長嘶。
一瞬間,李躍熱血上涌,在身邊甲士盾牌的護持下,迎著矛陣殺了過去。
手中長槊接連刺死兩人。
不過左肩也被賊軍一支長矛劃破,鮮血直流。
石閔在前方縱深大笑,朱龍馬揚起前蹄,閃電般竄出,左手長戟右手兩人矛,寒光閃動,連斬數(shù)人。
李躍喘著粗氣,跟這種絕世名將比,自己還是差了些。
“行謹,可隨吾后!”石閔已然殺入重圍,只扔下這句話在橫飛的血肉中。